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运动会顺利闭幕。
一中在体育这方面可谓是十分重视和用心，每年都会象征性的给每个项目的冠军颁发奖牌。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对学生们来讲，意义非凡。
所有项目的冠军一一上台领过奖牌后，还在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第三张。
属于林荨和陆箫的第三张合照。
他们手捧鲜花，把各自的奖牌举在脸侧，露出骄傲的笑容。林荨也因为这次的3000m，一跃成为一中校园论坛最火热的讨论话题。
现在只要一点开论坛，每隔两三个帖子就能看见带着林荨的话题。
月亮：“啊啊啊啊3000m那个6号小姐姐有没有认识的！！方不方便把联系方式推给我啊！！！”
匿名用户：“同意同意！3000m跑第一的女孩子超帅的好嘛！我宣布她现在就是我老婆！”
海鸟与鱼：“真的很想认识一下6号的女孩子，有没有认识的好心人介绍一下啊……”
而郑晓楠作为林荨最要好的死党，自然就扛起了林荨的粉丝团大旗，毫不犹豫地就把林荨给卖了。
小小小楠：“林荨的绝杀时刻。”
下面还配了一条时长一分多钟的视频，是林荨最后一圈冲刺的录像。这条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就炸开锅了。
“啊啊啊啊啊！！！原来6号小姐姐就是林荨嘛！！上次考试理科第二名哎！”
“原来是林荨！我说怎么好像在光荣榜上见到过她！”
“楼主有没我联系方式啊！推一下推一下！！”
“啊啊啊啊啊！！！林荨杀我！！”
林荨也因此徒增了不少烦恼。
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学生来林荨班门口打听联系方式。男生不多，大部分都是女生。接连几天，林荨都在一中论坛的热榜上，热度只增不减。
等临近期中考试的那几天，大家开始进入紧张的备考状态，热度才稍稍降低了一些。但是，等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因为另一条新发出的帖子，林荨再度登上热榜第一。帖子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我发现一个超棒的点！这条视频里，陆神好像是在给林荨小姐姐加油哎！”
配的视频正是陆箫拿着喇叭给林荨加油的那一段。这视频也不知道是谁录的，画面清晰到甚至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脸。声音虽然有些嘈杂，但还是能听的见陆箫在喊林荨的名字。
评论区分为两派，一派是疯狂磕cp的，另一派应该算是陆箫的女友粉，一个劲地在那里刷屏：“陆神独自美丽。”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维护林荨的。总而言之，那条帖子下面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罢休。
偏偏林荨和陆箫两个讨论的主角，谁都没有在论坛里发文澄清，于是事情就发酵地更厉害了。
班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同学跑来笑嘻嘻地问她：“班长，你和陆神到底有那回事儿没？”
“班长班长，如实回答，到底是陆神喜欢你，还是你喜欢陆神，又或者，你俩相互喜欢？”
林荨每次都只能无奈地回答：“你们真的想多了，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是十分欢喜的。
这天，林荨和郑晓楠一如既往的和周浩还有陆箫一起拼桌在食堂吃饭，周浩在席间无意提到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说，你俩这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发个帖子澄清一下，整的论坛里都觉得你俩是默认了。”
林荨默不作声，埋着头自顾自地扒拉着铁盘里的白米饭。
陆箫似乎对这事儿压根就没怎么过分在意，听到周浩这么问，也只是没所谓地回答：“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越搅越浑，清者自清。”
“等过去这一阵，自然就好了。”陆箫又说。
清者自清。
林荨握着筷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好一个清者自清。
可是，她并不像陆箫对她的心思一样坦坦荡荡啊。
其实，说句心里话，她倒是巴不得谣言慢一些散去呢。
在气氛恢复沉寂的时候，林荨悄悄掀眸，偷偷看了陆箫一眼。他笔挺的眉峰下是一双瑞凤眼，唇瓣微薄，皮肤白皙紧致，带着这个年纪的男生少有的清冽和桀骜。
他的眉，他的眼，林荨已经在脑海中描摹了千千万万遍。
陆箫。
你知道别人说你喜欢我的时候。
我有多开心吗？
或许大概，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
期中成绩出来的时候，林荨和陆箫原本消散不少的热度，又再度燃了起来。原因就是，这次考试，陆箫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而林荨也守住了第二的位置。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绝美爱情，谁能忍住不磕呢？虽然内部人士都清楚，他俩压根就没这回事儿。但既然当事人都懒得出面解释，那他们也就纯当看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解释了也未必所有人都会相信。
对于论坛上的事情，李青青大概也知道一点点。但是就林荨这次的成绩而言，她可以相信，林荨是没有谈恋爱的。她教书这么多年，在一中谈了恋爱还能考年级第二的，她还真没见过。更何况，就林荨的性格而言，她是完全信任林荨的。为了不让林荨多想，她就全然视而不见，一句话也未曾问过。
晚自习下课回家的时候，林母已经猜到她可能没吃晚饭，早早的就给她热好了饭菜，留在餐桌上。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林母稍稍侧头，像往常一样问道：“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嗯。”林荨把钥匙放在鞋柜上，从里面拿出拖鞋换上以后，背着书包往客厅走。林母坐在沙发上，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机里放着的家庭伦理剧。
见她过来，林母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关小了一些，随后道：“饭菜都在餐桌上，你洗洗手去吃吧。”
“好，谢谢妈妈。”林荨把书包放在沙发一侧，转身去厨房洗过手，拿了碗筷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过了半晌，林母突然把电视关掉，整个家陷入一片寂静，让林荨突然有些不太适应。她拿起勺子喝了口粥，问道：“怎么不看了？”
“没什么意思。”林母答。
林荨闻之一笑：“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看这些了吗？”
林母轻叹口气，难得的跟她唠了唠嗑：“看久了就没什么兴趣了。我今天看到你们李老师在班级群里发的成绩了，最近学习状态还不错？”
“嗯，也就那样吧。”林荨中规中矩地说。
林母被她这一番话逗笑：“就那样？考年级第二还就那样？你们学校的学生恐怕都要被你气死了吧。”
林荨也笑：“不是还有年级第一呢嘛。”
林母岔开了话题，接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高三了？”
林荨大概算了下日期。
高三的一轮复习开的很早，等五月底考完期末考试，她就是准高三生了。时间如流水，没有一刻是停歇的，而她的青春，也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的被偷走。
“对，还有一个月，就高三了。”林荨用勺子搅了搅碗底的白砂糖。
“真快啊。”林母蓦地慨叹一声，“我总觉得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呢，可转眼就要十八岁了。”
“想好去哪里上大学了么？”林母又问。
林荨思考了下，然后说：“想去帝都的s大。”
s大的建筑学是全国排名第一的。
她爸爸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而且，s大也是陆箫的目标大学。
但是帝都离榕城太过遥远，她有些害怕林母不同意。
林母正在织毛衣的手一顿，许久都没作出回应。
她心里清楚，林荨为什么会喜欢s大。
“挺好的，学校不错。”林母淡淡笑了笑，中肯地进行了评价。
冷不丁的，林母说道：“对了，虽然帝都离榕城比较远，但是你也不用考虑我，追寻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闻言，林荨心脏陡然一滞，鼻头渐渐泛起酸意。
她攥紧勺子，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看似在专心致志织毛衣的林母。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其实什么都懂。
她九岁那年，林父拉着一个快要比她还高的行李箱，毅然决然地推开门往外走。
“爸爸……你不要我跟妈妈了么？”当时还未经世事的林荨，一心只希望她的爸爸妈妈可以不要分开。奈何林父只是停顿了一秒，冷冷丢下一句：“抱歉，阿梨。”
留给林荨的只有清脆的关门声。
自那以后，林父每个月会打过来一比抚养费。但是八年中，她一次也没见过她的父亲。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剩林母。
林母不善言辞，但是她对林荨的爱意是不可被掩埋的。
她会清楚的记得林荨的喜好和忌口；会在林荨上小学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会支持林荨的喜好和选择；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林荨。
她从未对林荨提及过“爱”这个字眼。
但她一直在用自己最特殊的方式，义无反顾的爱着林荨。
林荨眼眶微热，竟不知不觉间落了泪。
“妈妈……”林荨声音哽咽，像是极力在压抑着情绪。
“嗯？”
“我爱你。”
……
一中论坛最近消停了不少。
好像是因为一中某个校领导觉得此事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太负面，于是把论坛暂时关停了一段时间。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谈恋爱？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这种鬼话就算打死一中的校领导，他也不会相信的。
陆箫今天没来学校。
林荨也是在中午找郑晓楠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才听周浩说的。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一连请了三天的假。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周浩也无从得知了。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周浩无意间提起陆箫，就连带着说了说他家里的事。
周浩：“其实他家里的事吧，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是大概知道一点点。”
“你自己听听你说这话别扭不？”郑晓楠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哎呀这又不是重点。”周浩摆了摆手，接着说：“据我所知，他爸好像是开房地产公司的。就那个……叫什么来着？”周浩蹩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啊对，叫繁星地产。”
“我靠！？”郑晓楠瞳孔倏地放大，嗓门也不受控制的拔高：“真的假的！繁星地产？”
“嘘嘘嘘！”周浩见她这么吆喝，赶紧伸手捂了她的嘴巴，小声说：“声音小点儿，我的姑奶奶。这事儿全校可就只有我知道，要是让你给我说漏了，陆哥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郑晓楠默默点了点头。
林荨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得像郑晓楠一样而已。
繁星地产，全国排行前三的影视公司。可以说，对这个圈子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听过这家企业的名号。
“不是那他这么拼命学习图啥啊，坐等继承家业不就完了吗？”郑晓楠连连叹气，“果然，优秀的人都是冲着更优秀的方向去的。”
要换成是她，有这么大的家业等着她继承，她就直接辍学不读了。
“你懂啥啊你。”周浩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些，“陆哥跟他爸关系闹得很僵的，如果没有他爷爷在那边调和着，他爸恐怕早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林荨眉头紧锁，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严重吗？”
“我只知道好像是因为他妈妈前几年意外去世那件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郑晓楠和林荨对视一眼，表情愈发变得沉重，谁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原来看似光鲜亮丽的他，背后也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
“这些事儿我可是只告诉你俩了，你俩千万给我守口如瓶，听见没？”周浩紧张兮兮的，再三强调着。
“一定。”
这个话题结束后，林荨就没什么胃口继续吃饭了。整个人心不在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郑晓楠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拿着筷子一个劲地戳着铁盘里的菜和米饭，最后终于绷不住了：“哎呀，烦死了。”
见她们两个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周浩瞬间就后悔跟她们说了这些。毕竟这个话题，本身就是很沉重的，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朋友难堪的一面吧。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担心了。陆哥可能只是请假去处理一下家里的事儿，等三天就回来了。”说着，他还安慰似的拍了拍郑晓楠的肩膀，接着说：“你们这样子，整的跟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周浩随口开的玩笑，在座的谁也没当真。
但过了几天后，他们才发现，周浩这张乌鸦嘴是真真开过光的。
那时的林荨，真的想穿回到今天这一天，把周浩这句话狠狠地扼杀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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