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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十九回:偷暇探访罗敷善言,积怨难解骄仆受罚(1)


趁玄冰未起,秦如赶紧溜去司马幕府。玄冰近日总故意使唤她,从早忙到晚,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想了解临浪府上的情况,还得从玄凝侍女那里听说,实在憋屈。

        还没到司马府上,她就遇上了去取早膳的魏颖,正想问临浪醒没醒,魏颖却似乎在想心事,居然擦肩而过了。

        有点奇怪,她不由得疑心,赶紧加快了脚步。

        临浪尚未完全康复,气息虚喘,金瞳不褪,只能参与纸面上的战略规划。府上的医者多于将士,不过有几个玄焰护卫和杂役小兵,冷冷清清的。许是因军帐太少,四向的风悠哉地府上踱步,秦如不禁扣紧了外套。

        她怕扰了临浪休息,轻手轻脚地朝寝帐里张望。

        临浪正倚在床上看书,余光瞥见帐帘掀起了个角,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顿时大笑道,“你偷摸地干什么呢?做贼似的。”

        秦如这才走入,嗔怪道,“不是怕吵醒你么?怎么起得这场早?休息好了没?”

        临浪轻咳了几声,笑道,“这还算早么?太阳都升起来了。”

        秦如瞧见她只在腿上盖着被子,把搭在椅子上的披风递了过去,道,“天刚亮,外头还凉着呢,你还虚着呢,快穿上!”她摸着料子,抱怨起来,“最近温度这么低,魏颖怎么也不去库里找件像样的外套。他怎么回事?刚才看他魂不守舍的,连招呼都不打。”

        临浪倒不介意,替魏颖开脱道,“他休息得太少了,昨晚我都躺下了,他才回来。营里杂事很多,他不想让我费心,都自己处理,估计忙坏了。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今天怎么闲下来了?”

        秦如微露疲态,叹道,“闲什么,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去呢。”

        临浪心疼地道,“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也是奇怪,玄冰明明有好几个侍女,怎么突然开始麻烦起你了?”

        秦如瞪了她一眼,指着挂在床头的紫绢香袋,道,“你说呢?”

        “什么意思?”临浪居然一无所知地讲着,“这是我昨天刚挂上的,好看么?之前没收好,魏颖收拾时,差点给收走了,还好我及时发现了,否则弄丢了就太可惜了。”

        秦如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美目圆睁,责怪道,“疯了吧,你心疼这个鸳鸯戏水干什么?”

        临浪反驳道,“鸳鸯?不要胡说啦!明明是夜莺,哪有鸳鸯这么瘦的?”

        秦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哪有夜莺浮在水上?淹不死它俩!”

        “哪来的水?不是树枝么!”

        “你家树枝是弯曲的?”

        “你家水是绿色的?”

        “绣花的不常讲碧波么?要不要这么没文化啊。”

        临浪懒得争执,“人家费心做的,管是什么,好看好用就行了嘛。”

        秦如道,“玄凝费心绣了一对儿雀儿,没给玄倓,却给了你。你是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还是故意的?”

        临浪无辜地眨眨眼,“故意什么?她和玄倓在一起,又不代表她只能送他礼物,关系好还不能表达下心意么?锦瑟还打算送给我支新枪呢。”

        秦如很无奈,锦瑟和玄凝怎么能相提并论,“你当玄凝是友谊,她当你是什么?唉,几天不盯着你,你就又惹麻烦上身,早点把这个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秦如见临浪似乎漫不经心,便严肃道,“你招惹了玄凝,就等同于招惹玄倓,他本来就对你有一肚子意见,你要是搅黄了他和玄凝的婚事,以后有你受的!他最近还和玄炟走得很近,说不准能干出什么来。在别人的地盘上,得守人家的规矩,你可别自寻死路,到时候连锦瑟都救不了你。”

        可是临浪并不知军营里早已流言四起,自然不以为意,随便敷衍了几句。秦如的一番叮嘱,临浪只挑自己感兴趣的小半句听了。

        昨天萧疏篱替苏复传话,因为轻骑损耗太大,玄穆否决了她的提案,采取压线逼进,加强重兵比例,她这才知道太行人苦战负伤。

        先前与锦瑟讨论战局,她便听闻玄倓一意孤行,不听锦瑟指挥,导致前军两路配合失调。如今听闻锦瑟等人负伤,她更是心急,想着自己已恢复了些力气,正打算今天去找玄穆,务必要替代玄倓,跟锦瑟一同上阵,也好给太行人撑腰。

        至于玄炟,则是另一回事了。

        玄炟从一开始就恶意满满,以前似乎没什么交集,也不在意。然而自她死里逃生后,他便一直对她的战略指手画脚,常在背后出言不逊。

        她本来还奇怪呢,玉儿未出战,昨儿怎么也没露面。

        临浪问道,“小如,玄炟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如道,“能有什么情况,就是生而混账罢了,怎么在乎起他了?”

        临浪道,“昂……就在想应该采取什么合适的措施。之前问魏颖,他也不太跟我讲,总是叫我别管。”

        秦如听了直摇头,“你听魏颖的吧。玄炟祖上是玄焰开国将军,家族世代为重将,势力不可小觑。可能王上觉得封帅的事亏待了他,愈发宠爱他。”

        “封帅?指玄穆么?”

        “不关玄穆的事,元帅之位本就是秦氏的,玄穆又位列众将之首,子承父业,没有异议。但是玄倓的副帅之位,原本属于烛氏将军,但烛将军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当时烛家旁氏的后代尙年幼,副帅便由玄炟伯父、万氏代理。万副帅退伍那年,时逢烛氏灿将军受封国姓将军,为了在玄灿与玄炟之间抉择,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这其中纠葛说起来就复杂了,反正谁也没料到,最后竟然花落秦氏。”

        秦如强调道,“这也是为什么,你不要乱掺和!玄凝、玄倓、玄炟,还有玄穆,这些人都和玄焰王室紧密相关,你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有不可预料的后果。总之,你要离所有玄姓人,都远!一!点!”

        临浪无奈道,“怎么又训起我来了?明明是玄炟的错。”

        秦如随即劝道,“不就是罚了几军棍么?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魏颖都不在乎了。人得向前看,你总不能为了出口气,把未来都赔进去。”

        临浪却懵了,“关魏颖什么事,不是玉儿……等一下,你刚才说军棍?”

        从临浪的神情里,秦如才发觉她不知魏颖遭玄炟刁难受罚的事,只好紧张地抿嘴。

        完蛋了。

        她以为按临浪的性子,一定会暴跳如雷。怒火确实在眼中熊熊地燃起,却又倏倏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悲伤,沉默蜿蜒,一口口吞下小火苗,化成一潭静水,飘着凌乱的浮萍,弱小而无助。

        那竟是秦如从未见过的样子。想来也是,她们当年孩童稚气,尚不知人事残酷,既未受过半分磋磨,又怎么会捧过对方的眼泪呢。

        秦如只能递出手帕,她也觉得难过,但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过去了的事,哪里还有解决的办法呢。

        这时,魏颖端着早膳到了。秦如有点担心,然而临浪却似迅速恢复了常态,冲魏颖笑道,“昨天那种好吃的果子,今天有没有了?”

        魏颖依然有点魂不守舍,愣了愣,才勉强笑笑,道,“您先吃口粮,中午跟点心一起吃吧。”

        临浪乖乖地答应了,又对踌躇的秦如道,“小如,你去忙吧,这儿有魏颖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秦如见临浪神色镇定,金色的瞳仁稍有黯然,但并无太大异样。时候也确实不早了,便说晚点再来看她,耳语叫她切勿轻举妄动,无奈先行回府伺候玄冰了。

        临浪打算和魏颖好好谈一谈,她仔细观察着魏颖的神色,想找个好时机,却发觉魏颖的确奇怪。

        往常魏颖总是嘘寒问暖的,生怕她又有不适,今天却闷闷地一声不吭,也不问她感觉如何。半忧半悲,有点落魄,又有几分不甘,隐隐露出愤懑之色,竟和自己的心境出奇地一致。

        她逗他道,“我感觉挺好的,谢谢问候?”

        他微微锁眉,“什么?”

        她又道,“我说我基本康复了,锦瑟伤了,我打算明天替她率军,你觉得怎么样?”

        他极简地回答,“哦,好。”

        他竟没有跳起来反对,说她鲁莽,估计是没有在听。她于是故意试道,“反正赢也费劲,干脆直接投降吧,一会儿我就去找玄穆告诉他。”

        他果然机械地道,“您看着办吧。”

        她无奈地重重呼气,“喂!怎么了嘛?干嘛突然这样?”

        魏颖有气无力地道,“没事。”

        她不依不饶,“少撒谎了!明明有事!你藏着事,早晚不还是被我发现?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直说。”

        魏颖支吾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内心在激烈搏斗着。

        他若说了,怕司马因与青雪不熟拒绝相助,掐灭了他的奢望。

        另一方面,他更怕司马有所作为,反遭牵连。

        他左右为难,只能搪塞着,脸都涨红了。

        她乱猜了半天,边儿都不沾,最后也不知哪来的念头,突然道,“不会和玄炟有关吧?”

        魏颖明显怔了一下,继而赶紧摇头道,“您不要猜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听了这话,她心里发酸。

        她到现在也不清楚魏颖什么时候挨的军棍,他始终在身边,她怎么会没察觉?只可能是在魏颖正式成为长史前后。

        那时他新上任,经验不足,跟她还很疏远,幕府里尽是散兵,事情繁杂无序。有那么一阵,他曾声称很忙,饭食都是小厮送的。

        她想来伤心,不死心地问道,“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魏颖握紧拳头,一番壮气道,“我……我,我打算找他谈一谈!”

        “谈一谈?你……”真是个好脾气!临浪似乎恨铁不成钢,反而火大,耐着性子道,“玄炟那种人,你跟他谈话能解决问题么?”

        魏颖纠正道,“不是找炟将军,是找车骑长史,炟将军以前的侍卫长傲儿。”

        她记得那个整天跟着玄炟出言不逊的两脚野狐,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追问道,“他怎么了?”

        魏颖不吭声,身子却气得抖起来。

        她不禁蹙眉,干脆道,“你不说也行,一会儿等玄凝来,我问她,玄焰人的事,她就是不知,也能打听出来。”

        魏颖慌忙拦道,“您可别这事情惹大了!青雪还怎么做人?”

        她威胁道,“关青雪什么事?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我肯定要跟玄凝讲的。自己身边的人出了事,谁不得关心?”

        魏颖心中的愤懑愈发浓烈,终于松口道,“他,他对雪儿……他居然调戏雪儿!”

        临浪瞪直了眼珠儿,怔了几秒,竟极不合适地大笑道,“多大点个事儿!说不定只是谈情说爱罢了。你怎么知道他俩不是一对儿?”

        魏颖毫不设防,瞬间就急了,结结巴巴地冲临浪吼起来,“雪儿,青雪怎么会跟,跟那种人……他们!根本!不是!就是他……”

        临浪吓了一跳,随即怒喝道,“魏颖!”

        他意识到失态,只好道歉,却大失所望,心里直呼后悔跟临浪提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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