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成人礼（一）
屋内两个少女在灯下有说有笑，讲述着过往，和解着矛盾；屋外少年透过窗看着屋内脸上带笑的少女，眸光微闪：“四皇姐招婿的事，给我准备一批外貌不俗，官职不高的男子画像，送去给母后。早点把她嫁出去，瞧着碍眼。”
“主子，九公主好不容易和四公主和解，这正是培养姐妹感情的时候，不如……缓缓？”枫有些踟躇，还是斟酌着开了口，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当然看得清楚他主子对卫绫咏的占有欲。
可他们是兄妹，卫绫咏只会耽误卫绫桑的大业。
“……”一阵沉默，卫绫桑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稍微偏了偏头，看着这个一直陪着他的亲信，缓缓开口：“高家余党如何了？”
一阵凉风吹过，枫冷不禁的打了个冷颤，他知道卫绫桑怪罪他多事，他不在多言，单膝跪地做出要认罚的姿态：“全在掌握中，并无异动。”
他盯着卫绫桑的绣满了祥云图案的高底布鞋，下了个决定，他绝对不能看到主子错下去。
“去吧。明天将真人送进宫。”不再是画册了，而是真人。
古方自从走后每个半个月便要给卫绫咏写信，不过这信自然到不了卫绫咏手中。信里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全是嘘寒问暖：不是叮嘱这春寒添衣，便是叮嘱秋困少眠。不是送点稀奇布料，就是送些珍惜食材。
后来大概也是古方也是知道信送不到送不到卫绫咏手上，每次送信时会再附一份给卫绫桑。信里却是泷历朝臣的一些私密事，这也是卫绫桑能这么快将泷历半数朝臣掌握在手里的原因。
高家在古方离去不久便被一夜灭门，卫能当时大为震惊又舒了口气，并未彻查，卫绫桑有心却无力。
可最近古方来信，却是叮嘱卫绫桑高家还有余孽从留渊逃窜到了泷历京城。卫绫咏的药有了消息，他需要亲自去一趟，于是将这件事知会了卫绫桑，希望卫绫桑能一起盯着点。
“影卫，通知宁森，监视枫。”
待枫退下了，卫绫桑召来了影卫。
“妹妹的担忧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哥哥的当然要做到面面俱到。”卫绫桑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自言自语道，又站了会开口：“九公主晚膳该传了。”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使人赶卫绫尧回皇后宫。
这是一个艳阳天，卫绫桑和卫绫尧亲热的挽着手，在御花园散着步。女人的仇去得快，友谊来得也快。这亲密无间的模样哪有昨日半分的针锋相对？
“四皇姐，刚才那些你都不满意？”卫绫桑穿了件浅绿色绣波浪纹的齐胸襦裙，梳了个仙女髻，手里拿着把扇慢慢悠悠的扇着风。
“不是，挑花了眼，我出来透透气。”卫绫尧双颊绯红，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是啊，都貌若潘安，你看那赵礼身高得有八尺吧。”卫绫咏兴奋地拍着扇子：“那周未，身量纤细却不柔弱。一双勾人狐狸眼，眼眶还常年红润，多惹人怜惜啊。”
“妹妹这么喜欢？”
卫绫咏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话锋连忙一转：“不过都比不上我那英勇无比的太子哥哥。四皇姐我跟你说，我太子哥哥现在虽还未八尺，不过年级尚小。如果我不是他皇妹，我一定非他不嫁。”
卫绫尧被卫绫咏的语气逗的一笑，也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卫绫桑，无视那毫无表情的脸，点了点头做肯定模样。再长大些，确实能被称为泷历第一美男子。
“我的好九妹，待太子殿下成年后，满京城的嫡女怕是都想做这太子妃咯。”卫绫尧难得开起了玩笑。
“四皇姐，挑好了吗?真不考虑那何新贵何大人？”卫绫桑并不喜这样的玩笑，他看到了卫绫咏微微收敛的嘴角。
“不了，太老了。我本就骄纵，大府邸有大府邸的规矩。”卫绫尧倒是看得清，还有一层她没说。她选择了何尚书，母后在后宫还是会被堤防。她给母后添了那么多麻烦，该履行作为女儿的职责了。
“母后，三哥和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后半生，希望七弟多照拂。”昨夜母后和她讲的不止有婚事，还有过往。这是卫绫尧在表示皇后的态度，不会去争，不会成为卫绫桑的绊脚石。
“那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卫绫桑略微点头，收下了这个示好。并伸出手，将卫绫咏一把拉过，五指紧紧的扣着她手腕：“别耽误四皇姐选婿。”
“那，那四皇姐，你好好选，多看看啊。”被卫绫桑扯得逐渐远去，卫绫咏只能喊了句。
“哥哥，孙林是被逼着来的？”卫绫咏被拉着走远后，开了口。她看到孙林也在里面，知道真相后的她看到孙林都觉得他的温润如玉都是装出来的，甚至看到那长脸都有些反胃。
“当然。我打听了下，他那表妹怀里三月了，未过门。”
卫绫尧最终选了个唇红齿白的男子，叫吴乐，大婚也十分急促的定在了下月初一，并没有多少天准备。
“哥哥，这古乐是谁？”卫绫咏帮卫绫桑磨墨，一边找着话题。今日便是他们成人礼的日子，越临近，卫绫咏心便越慌乱。
“好似是某个太医的儿子，职位很低，但生的倒是好看。妹妹也喜欢这样的？”卫绫桑并未抬眼，只是专心批注着手里的奏折。
今夜便是好时机了，作为成人礼的礼物，妹妹一定会喜欢的。卫绫桑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在意妹妹口中提别的男人名字。
“快到时辰了。走吧。”卫绫桑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
泷历皇子公主的成人礼，由戌初便入波粼宫，洗净身体，喝下代表吉祥的如意粥，换上礼服出殿，再向皇陵方位跪半个时辰，最后由皇帝插簪，便是礼成。这是流传下来的规矩……
焚香，洗净，由宫女打理好头发，卫绫咏出到波粼宫正殿时，卫绫桑已经等候多时了。
宫人们端上两人的如意粥，全都退了出去。
白色的里衣，被蒸气催红的脸颊，还带有少量湿气的头发，卫绫桑拿手往自己身边拍了拍：“妹妹，坐到这来。”
她像被蛊惑般，一步步向前，端起了两碗粥：“哥哥的粥碗倒是精巧，上面刻着一条条龙，最大那条还叼着颗夜明珠。不像我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个白白的玉碗而已。”
她刚说完，便停住了脚步，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些画面，熟悉感扑面而来：画面里卫绫桑站起了身，接过了白色的玉碗：“那我们一人一半？”
“那我们一人一半？”卫绫桑果然站起了身，伸手要去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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