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飞鸟川颂没有进去, 眯着眼睛远远观察了一下小房间里的情形。
粗略的侦查没有获得什么很明显的线索，凶手在行凶的时候显然十分镇定，周围的血迹除了呈喷溅状的, 还有受害者倒下时在身下印出的一大片血泊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明显血迹。
血脚印和血手印更是完全不存在，受害者应该是一击毙命, 现场没有反抗的痕迹, 尸体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约束伤。
常理来讲, 接下来最应该做的, 就是保护现场, 然后报警，让也就是纠察组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前提是飞鸟川颂之前没有知道纠察组高层的那些野心图谋, 也不知道这里大概率有那些人想要寻找的东西。
“你相信我是在拯救世界吗？”
飞鸟川颂转过头, 对着中二少年张迁道, 语气平静但有力。
张迁面色发白, 隐隐带青，浑身微微颤抖，看起来随时都要厥过去。
但是说实话,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不呕吐就已经是很厉害的表现了, 飞鸟川颂没反应是因为游戏自动模糊了他部分的感官，没让这种场景带给玩家太过分的刺激——当然不太过分的刺激还是有的，大概就是打生化危机锯丧尸的那种程度。
“我、我……”
张迁声音发抖，已经没有脑子再去想飞鸟川颂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开口, “我相信。”
“那我交代你一件事, 不要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 然后请假，不要让今天的彩排再进行下去。”
飞鸟川颂冷静道。
张迁的身体颤了颤，忍不住抬头看了飞鸟川颂一眼。
对方平静的神情在室内血腥场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不像拯救世界的主角，倒像是个安排了这一切的大反派。
但是认真的中二少年通常都不会太坏，而且张迁已经听过了飞鸟川颂的演奏，他相信一个坏人是不会能够改变出那样的音乐的。
所以……
“好、好。”
中二少年张迁用力的点了点头，就连之前在失意体前屈里都巍然不动的反重力发型也狠狠地颤了颤，可见这一下有多郑重。
之后，张迁信守承诺，果不其然很配合地出去请假去了，用的理由是“胃疼，身体不舒服”。
人还在体育馆外找温迪的黎川香听到电话匆匆赶来，一眼就看见张迁惨白的脸色、隐隐发青的嘴唇，还有止不住的身体颤抖，当即拍板中止今天的彩排，还表示要送张迁去医院。
张迁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表明要自己去医院，毕竟如果黎川香真的陪着他去了的话，一进医院他不就暴露了吗？
而这份拒绝被黎川香和周围其他人当做了中二少年最后的倔强，不愿意他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于是尽管仍有些担忧，但考虑到体育馆附近比较繁华，医院离得很近，大家还是目送了中二少年捂着肚子一个人离去，最后彩排也匆匆散场，体育馆很快安静下来，偌大的场馆中只剩下飞鸟川颂一人。
而飞鸟川颂，他早在张迁去请假的时候就给黎川香打了电话，用的是之前她给的名片上的号码。
而那时的黎川香忙于关心身体不适的张迁，还有处理彩排中止之后的各种问题，并没有太多功夫去管飞鸟川颂。
于是在听闻彩排要中止，黎川香向他抱歉之后，飞鸟川颂就自然而然地表示他会自己离开，不用送，这么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现在，飞鸟川颂终于无人打扰地站在了这个诡异的凶杀现场，他可以直接进去调查，但是他也知道，在乐队结束彩排之后，清理场馆的工作人员很快就会到来。
尽管提前结束的彩排为他争取了一些时间，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留痕迹地收集完现场所有线索，并找到隐藏在场馆中的地下通道，是一件极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飞鸟川颂选择，掏出手机，打电话摇人。
“喂，迪卢克吗？”
飞鸟川颂低声道，目光还在案发现场的室内来来回回地扫视，试图寻找点线索出来。
“是我，尹颂？有什么事吗？”
迪卢克低沉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音很安静，听不出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在城南费兰特街23号，中心体育馆，这里发生了一场凶杀案，死者是管理员，心脏处有一个前后贯通的伤口。我怀疑这里有像公寓地下那样的隐藏通道，而管理员的死与案件的幕后黑手有关。”
飞鸟川颂报出地址，简短地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迪卢克和他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案件”是指什么，总之不会单指管理员死亡的这起凶杀案。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飞鸟川颂听见一些纸张摩挲翻动的窸窸窣窣之声，然后是迪卢克平静的声音：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嘟、嘟、嘟……”
迪卢克挂断了电话。
飞鸟川颂于是滑动手机，站在案发现场外面，对着里面的场景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随即收起手机，小心地迈步踏入了其中。
他的第一个调查目标，是俯面趴伏在地上的管理员。
经常看刑侦剧的人都知道，这个姿势很奇怪，因为按照常理，人倒下的时候即便是正面朝下，面孔一般也不会正对着地面，而是会侧向左方或者是右方。
这样的姿势意味着，受害者倒下的时候也许身体就已经僵硬了，并且直到现在，他的尸体都还没有再次软化。
众所周知，尸僵一般出现在人死亡一到三小时之后，在十二到十六小时达到高峰，并且会在死亡二十四小时之后缓解，像这样僵硬的姿态，意味着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应该在十二小时以上，二十四小时以内。
飞鸟川颂上前按了按尸体的僵硬程度，确认全身僵硬，关节基本无法弯曲，处于尸僵的高峰期。
按理来讲，这基本可以确认尸体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上。
但是周围的血迹却不是这么告诉飞鸟川颂的。
四周喷溅的血液只有些微凝固，大部分还在流动，而死者身体下面的血泊，却已经基本凝固。
血液的凝固需要412分钟，大约七小时，血泊的时间在七小时之后，考虑到其范围过大，这基本与死者身体尸僵的程度吻合。
但喷溅血液的状态却还十分新鲜，最多不超过一两个小时，这与尸体和血泊的信息是相互矛盾的。
这一切就好像，房间中央尸体所处的时间与周围并不同步，相比起来加快了十二小时一样。
而考虑到游戏中有些超出科学的力量设定，这样的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凶杀案发生的时间也许就在一两小时之内，在飞鸟川颂等人还在舞台上演奏彩排的时候，管理员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并在站立的时候飞快发展到了尸僵的高峰状态，并以这样的方式倒在了地面上。
这样短的时间，这样奇异的力量，这样冷静的作案方式，凶手应该有着明确的目的，并且短短一两小时显然不足以让他达成他的目的。
也就是说，凶手也许还在这个体育馆内，就在飞鸟川颂附近。
黑发绿眼的少年虚着眼，浓绿青翠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冷凝的光芒。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从飞鸟川颂的背后传来。
还沉浸在思考中的飞鸟川颂悚然一惊，回过头去。
火红的发丝映入眼帘，还好，是迪卢克。
他略微松了口气，同时又不免有些遗憾——原本可以直接抓住凶手的，这下又要进行解谜推理，还有围追堵截了。
“怎么这副表情，刚才在想什么？”
迪卢克看他一眼，像是随口一样问道。
飞鸟川颂摇摇头，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推断，而是先开口询问自己刚才的疑惑：“你之前在做什么，怎么来的这么快？”
“在开会。”迪卢克轻描淡写，“集团总部离这里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啧。
飞鸟川颂忍不住在心里砸了一下嘴，感觉凶杀案的恐怖气氛都被这一句话给冲淡了。
万恶的特权阶级，他几乎能想象出迪卢克这家伙在大家手机都关机的会上公然接电话，然后应声两句就直接起身，当众表示会议中止然后离开的场景了。
不过……
“你没开公放吧？”
飞鸟川颂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虽然心里知道迪卢克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但社死的直觉还是不住地催促他再确认一遍。
迪卢克似乎没想到飞鸟川颂还能有这么一问，忍不住扬起了眉，神情有些好笑：“安心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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