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呵，你也有今天。
飞鸟川颂在心里想。
因为后勤部部长用残忍手段买卖渊魔的事情，飞鸟川颂对这个肥头大耳中年秃顶的npc没有半分好感，让他被魔物化的新群科技采购部门负责人吓上一吓简直是再便宜他不过了。
没错，飞鸟川颂此时已经猜到后厨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无非就是新群科技采购部门的负责人因为买卖渊魔残肢长期接触深渊的气息，因而受到感染，此时畸变爆发了而已。
说实话，一个是被利益蒙蔽心智、不惜冒着违法犯罪的风险交易一种有清醒认知和自我意识的生物的黑心商人，一个是妄图染指深渊、为此滥用职权残杀渊魔的腐败官员，他们在里面相互残杀对飞鸟川颂来说跟狗咬狗没什么区别。
他乐得在外面袖手旁观。
可惜现在不行。
一个原因是宴会厅外不知在用什么手段关注着这里的钟离，在他的注视下，飞鸟川颂至少还得伪装一下，不能太明显地暴露自己实际上的倾向。
另一个原因则是系统所说的“另一个选项”。
飞鸟川颂此时已经猜到了，那另一个选项，就藏在后厨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冲进后厨，按下那个选项。
那个既不会暴露马甲，又能让这两个人渣npc付出代价，还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的选项。
宴会会场外，夜色正浓，都市的霓虹在夜幕中绚烂闪烁。
钟离站在会场相邻的一栋小楼天台上，赤金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浅金的岩纹在他眼中微微浮沉，昭示着钟离正在使用一些特殊的技能。
作为曾经的岩神，钟离总会对岩元素的使用有一些特别的小技巧。
就像温迪能够凭借无处不在的风听见远处发生的事情一样，钟离也能通过覆盖整个世界的大地，看到一些常人难以看见的景象。
只要是他想的话。
正通过这种小技巧关注着宴会厅内情况的钟离微微皱了皱眉，瞳孔中沉浮着的岩纹一闪，突然收了回去。
钟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睛已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调整了一下耳边的通讯耳机，将频道转到迪卢克所在的那条线路，开口道：“后厨出问题了，与目标一起行动的新群科技采购部负责人受深渊气息感染，畸变为了魔物。尹颂正在往现场赶去，宴会厅的人群需要紧急疏散。”
宴会厅内，正端着香槟在与一群听闻他身份的宾客相互应酬的迪卢克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他抬手敲了敲耳廓边隐藏的微型耳机表明自己知道了，随后无比自然地对围着他的众宾客露出一个营业微笑：“抱歉诸位，我有事需要暂离一下，先失陪了。”
众宾客闻言或多或少露出些失望或者不甘的神色，但顾忌到迪卢克的身份，还有自己的面子，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向迪卢克道别。
“很高兴能认识莱艮芬德先生。”
“莱艮芬德先生快去快回，有机会的话还能再谈谈合作。”
“是啊是啊，宴会时间还有很长。”
迪卢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与众宾客相互客套。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的。”
他抽身离开社交圈子，走向了刚结束表演，从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上下来的荒泷一斗。
荒泷一斗此时也看见了向他走来的迪卢克。
“有什么……”
他抬头，话还没说完，怀里就突然多了一张纠察组正式队员的证件。
迪卢克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刚才与荒泷一斗的擦肩而过只是因为他恰巧挡在了他的路上。
荒泷一斗愣了一下，立刻就要发火：“喂，你怎么装得……”跟看不见我一样！
话还没说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怒火。
“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你拿着这张证件，去组织这里的安保人员对宾客进行疏散，后面出问题了。”
荒泷一斗又是一愣，随即表情马上变得严肃了起来：“出什么问题了，尹颂是在那边吗？危不危险？让我去看看！”
他压低声音，对着同样贴在耳廓边的微型耳机道。
“你就留在这里，做好疏散宾客的工作，不要让后面的情况危及这些普通人。”
从耳机里传来的迪卢克的声音冷淡而不近人情。
荒泷一斗听在耳朵里，顿时又是一阵无名火起。
“……我就说本大爷和他合不来！”
他低咒一声，恨不得当场把耳机取下来摔掉，但手里捏着的证件在这时提醒了他。
荒泷一斗翻开看了一眼，里面没有照片和个人信息，这张纠察组证件只有一个空空的外壳。但拿来唬人，暂时使唤一下保安什么的，也已经足够了。
他捏着证件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强压下心里的不满，任劳任怨地行动了起来。
这边荒泷一斗响亮的嗓门在疏散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迪卢克正在赶往后厨的路上，而飞鸟川颂的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的消息。
“我要联系这附近的纠察组分所，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处理这起事件。大概半刻钟的时间，我可能无法再关注你这里的情况，保留好证据，注意安全。倘若不敌，等迪卢克赶到再想办法也不迟。”
钟离语气沉稳地嘱咐道。
飞鸟川颂敲了敲耳机以示明白，耳机那边很快就再没有声音传来了。
飞鸟川颂不知道钟离在联系这附近的纠察组的时候，还能不能听到他这边的声音，所以保险起见，他选择不出声。
至于在这里等到迪卢克赶到，然后两人一起处理这边的情况什么的……
这怎么可能呢？
飞鸟川颂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样一个可以真正自由行动的机会，这宝贵的七分半钟，怎么能就这样被等待白白地浪费掉。
他飞快地冲进后厨，连接后厨与走廊的门被他反手关上，撞在门框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这声音引来了正倒在地上惊恐地往后退的后勤部部长的注意，也引来了正向着秃顶部长步步逼近的狰狞怪物的注意。
浑身散发着不祥的黑气的怪物抬起头，冰冷而暴虐的黄色兽瞳落在了飞鸟川颂的身上。
而秃顶部长看见飞鸟川颂手中燃起的火焰，立刻眼睛发光，不顾身后正盯着这边看的怪物，好像看到救星了一样向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你是纠察组的人吧！我是后勤部的部长！看见那个怪物没有，把它消灭掉，把它消灭掉！回去我就给你记一等功，让你升职加薪！”
他边爬边喊，手脚并用地向飞鸟川颂奔来。
飞鸟川颂垂眸，看着这个浑身狼狈、不复之前自信的秃顶中年男人，想起他之前在心里无比自负地思考着的那些野心，又听到他即便沦落到如此地步、仍然不忘发号施令的高傲，忽而勾唇一笑。
手里燃烧着的火焰骤然化作绳索，飞快地盘旋抽长，然后将肥胖的部长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
“！你做什么！”
秃顶部长先是震惊，然后露出了无比愤怒的表情：“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还想不想在纠察组混下去了！没听清我的身份吗？我是部长！快给我松绑，然后把那个该死的怪物解决掉，不然等我回到纠察组，有你好果子吃的！”
飞鸟川颂笑了笑，并不说话。
但是绑在秃顶部长身上的火绳却腾得燃起了一串火焰，将秃顶部长烫得一抖，火焰随即再次隐去。
脸上的横肉被烫得一抖一抖，终于意识到什么的秃顶部长瞳孔收缩，恐惧慢慢爬上了他的面庞：“……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做！”
飞鸟川颂视若无睹地走过正挣扎着满地乱滚、惊恐不已地嚎叫着的秃顶部长，与黄色兽瞳的漆黑怪物擦肩而过。
他才懒得亲手对这个家伙做些什么呢，要想收拾他，有的是办法。
浑身黑气、看起来不像还保有理智的怪物看了飞鸟川颂一眼，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某些气息，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秃顶部长身上。
表面看着狼狈，其实到现在为止连个油皮都还没破的部长顿时嚎得更起劲了。
而将它们俩抛在身后的飞鸟川颂，则径直朝着食品冷冻柜里四分五裂的几个怪物走去。
被分成许多块，还被冻在冷冻柜里，虚弱得动弹不得的怪物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虽然从那几双颜色各异的竖瞳里并不能看出什么，但飞鸟川颂猜测，让它们产生这样表现的，也许是自己身上和深渊公主一样的气息。
毕竟之前的绿渊在呼唤它们的“公主殿下”的时候，做梦的也是飞鸟川颂，而不是那个他伪装出来的“尹歌”。
尽管如此，飞鸟川颂现在却并不打算在这些怪物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深渊公主是他的马甲这件事，最好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要是一群怪物都知道他们的公主殿下其实是个女装大佬，那他飞鸟川颂还要不要脸了啊！
“我是你们‘公主殿下’的哥哥，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们。”
飞鸟川颂捂住耳朵上的微型耳机，压低声音道。
为了让怪物们能够在这次事件中起到它们应有的作用，飞鸟川颂倾身，将四分五裂的怪物们一只只拼装在一起，看着它们各自连上四肢，逐渐恢复原本的形态。
几只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怪物在食品冰柜前单膝跪地，仰头看向飞鸟川颂。
虽然它们似乎不能像绿渊一样说话，那些看不出情绪的竖瞳也起不到什么帮助交流的作用，但它们跪地的动作已经表现出了它们对飞鸟川颂身份的信赖。
飞鸟川颂于是捂住耳机，压低声音接着道：“你们能联系上深渊那边吗？”
瞳色各异的几只怪物面面相觑，其中一只紫色瞳孔的对着飞鸟川颂点了点头。
“那么告诉深渊那边让它们把那个人类带走，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我的身份。”
飞鸟川颂捂着耳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立刻就直起身来，转头向着正在浑身黑气的黄瞳怪物手下挣扎求生的秃顶部长走去。
看见飞鸟川颂转头走来的秃顶部长大喜过望：“救我，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把我从这个怪物手底下救出来！”
完美地藏住了眼底的愤恨怨毒。
飞鸟川颂对他一笑，伸手一招，火绳便拖着地上的秃顶部长向他飞过来。
他伸手一扯火绳，抬脚就踩住了秃顶部长的肩膀。
秃顶部长的呼救声骤然停止，他眼中闪过种种情绪，最后定格在了浮夸的谄媚上。
“谢谢从这怪物手下您救我一命，英雄。您要是还能顺手把我从这里捞出去，那我就再感激不过了，我可以向您奉上我全部的家产以作感谢！”
飞鸟川颂现在只庆幸他的读心术时效早就过了，不然现在说不定会听到多肮脏的咒骂。
遇秃顶部长在心里可能翻涌着的那些话相比，就连猎物再次被他抢走，因而压抑不住怒火的黄瞳怪物那充满暴躁和冰冷杀意的咆哮都变得悦耳动听了起来。
理智全无的暴怒怪物浑身黑气再度暴涨，地面上的岩元素受它怒气的影响纷纷震颤起来，几道地刺冲破平整的地面，一路向着飞鸟川颂刺来。
飞鸟川颂收回火绳，动作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躲过地刺的同时往前一步，挡到了秃顶部长身前。
身上终于没了火绳的束缚，艰难翻身躲过被飞鸟川颂让过来的地刺的秃顶部长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立刻就要向着远离战场的后厨内部跑去。
黄瞳怪物眼看着猎物就要逃跑，周身黑气翻涌，终于放弃了对飞鸟川颂身上气息的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顾忌，挥舞着裹上岩元素金光的爪子就向他冲过来。
飞鸟川颂伸手用岩元素凝聚出一把单手剑，“锵”一声挡住了黄瞳怪物的进攻。
他笑了笑，正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秃顶部长惊恐的叫声，同时还有一个带着电音的陌生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不要过来啊啊啊！”
“谁人唤我，报上名来！”
一个身上缠绕着紫色电光的紫瞳漆黑怪物闪现而出。
正跌跌撞撞向这边逃跑的秃顶部长正好撞上了它伸出的爪子。
紫瞳怪物默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冷哼：“区区人类，也敢称呼我为‘东西’？不如成为深渊的养料吧。”
它伸爪，几道紫色电光缠绕上秃顶部长的身体，逐渐将他向身后裂开的一道漆黑裂缝拖去。
秃顶部长立刻慌了，被拖在半空中的双腿四处乱蹬。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后厨的门就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响动。
飞鸟川颂立刻反应过来，换上一副焦急又无力的神情，朝着门口大喊道：“迪卢克队长！目标要被深渊怪物抓走了！”
于是推门进来的迪卢克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操控岩元素的怪物被飞鸟川颂挡住，被他挡在身后的秃顶部长落在操控紫电的怪物手里，正在向传送裂缝被拖去，操纵紫电的怪物身后，则是一排站得整齐的怪物喽啰。
怎么看怎么像是英勇的纠察组队员尹颂试图保护目标，却双拳难敌四手，被敌人绕后绑架了目标，正处在危难焦急的时刻。
然而有些家伙，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被绑得结结实实，正往裂缝里拖的秃顶部长眼看自己要没救了，突然一咬牙，开口大喊道：“不要相信他！他是——”
秃顶部长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身后将他吞噬的裂缝速度陡然加快，没等他的下一个字吐出半个音节，就“啵”一声将他吸了进去。
完事还打了一个饱嗝儿。
飞鸟川颂并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秃顶部长，是怎么听到他压低声音和那些怪物们说的那些话的。
但托他的福，飞鸟川颂现在不得不面对门口沉默着的迪卢克那表面平静、但又似乎暗含深意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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