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疖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免费的解暑绿豆汤喽，只要您来便可免费饮用！”彭左将院内冰镇过的两大桶绿豆搬出来，摆在医馆门前的凉棚之下。

        一开始路过的人行色匆匆，等到日头升起来了，便有那些个胆大的围过来了，一问真是免费的，便放心地取了碗喝。

        另一边的焦文文面前摆放了一条长桌，上面是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玻璃灯盏。

        她拿着一个卷成的纸筒，口中吆喝着，“各类药膏免费试用，满意即可买三送一，驱蚊止痒、美容养颜、祛暑祛湿的应有尽有！还有晶莹剔透的酒精灯盏，不仅夜间照明，还能做个精美的摆件。买三送一，只需要二十文便可带走四件！”

        街上的人流朝这边聚拢过来，送绿豆汤的凉棚下排起了长队，摆药膏的长桌前蜂拥了一群街坊，各个争先恐后地想要看个热闹。

        “小娘子，真是不要银钱？我这手背上昨日生了个火疖子，能不能给我瞧瞧看？”一个满面白须的老头儿挤到了前排，将胳膊伸到焦文文面前，“你瞧，又痒又痛的，夜间都睡不好。”

        焦文文细看了一番，将小瓷瓶中淡绿色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他手背上，一边解释道：“您这是蚊虫叮咬之后不慎感染了，才生了个疥疮。我帮您涂了药膏，过上半个时辰，等它自行瘪了下去，里面的脓液都会从中央的小白点里流出来，就全能好了！”

        老头儿本是不太相信，正欲反驳，却突然在药膏覆上之后顿觉清凉，那红肿的包块很快塌陷了下去，颜色也淡去了不少，中间的小白点却是愈发凸起了，像是马上要破土而出一般。

        他迟疑着感觉了片刻，喃喃道：“好像真的不疼不痒了，速度倒是很快。”

        一旁的街坊百姓们眼见他手上的疖子很快消减了不少，此刻都哄闹了起来，嚷嚷着自己也要试试这医馆摆出的几类药膏。

        彭左见老头儿站在一旁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背，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便搬了把椅子放在棚子下面，将他请了过来，“老爷子，您可坐在这棚下用碗绿豆汤水，等待片刻看看这疖肿何时全消下去。”

        彭左又转向人群，抱着拳高声道：“各位街坊们，想看结果的也可以等着瞧瞧，我们德仁堂的药品，绝对童叟无欺。”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皆是哗然，便都围了过来，有的在棚下端了碗解暑汤，有的排着队去试用长桌上的药膏。

        “哎哎哎！这药竟然能消去我胳膊上这块胎记？”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娘方才抹了些陶罐中透明色的美容养颜膏，当时一看还没什么变化。谁知就在挤出人群的这个空挡，就见胳膊上那块从出生时便跟着自己的那块棕色胎记消了一半下去。

        “让我看看！”

        “可是当真？”

        一旁的婶子大娘们一拥而上，都争抢着看那大娘胳膊上的胎记。

        “是真的！方才我抹得急了些，只涂上了这胎记的一小半。你瞧，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比另一半颜色淡了许多，竟然和原本的皮肤也差不了多少！”大娘举着胳膊给一旁的姐妹们看，有些喜出望外。

        这时她的老姐妹也觉得很是惊奇，细细看她的胎记，“真是奇了怪了，昨日咱俩洗衣服时我还看过，明明是黑乎乎的一团，怎么就真的这么管用？”

        她话音刚落，围在一起的婶子大娘们就一窝蜂冲到了长桌边，争先恐后的掏出了钱袋子来。

        “小娘子，给我各来一瓶！”

        “我也要！再加瓶酒精灯盏，晚上绣花样子用。”

        “给我包上六瓶，带回去给我家姐儿小姑子分一分。”

        焦文文一个人收钱包装实在是手忙脚乱，谢沅沅正好送走了一位病患，便出来帮忙了。

        “小娘子，这治伤寒的药膏竟如此管用，方才我家哥儿在鼻下嗅了，好几日的鼻塞竟瞬间通畅了！”将小童抱在臂弯的妇人站在桌边，冲着谢沅沅连连道谢。

        谢沅沅见那小童鼻下还挂着两道晶莹的鼻涕，鼻头也被擤的红彤彤的，还时不时咳嗽两声，便温声道：“那药膏中加了几味药材，才能稍微缓解一二。这孩子光是药膏恐怕不行，须得用上几味药才能好得透彻。”

        那妇人抱紧了孩子，一脸畏缩，犹豫着道：“那、那便算了，今日我生意不好，一点银钱都没有”

        见她二人都衣着朴素，还打着不少补丁，那小童只有一两岁的年纪，咳嗽声已咳得趋近沙哑了，谢沅沅便将她们带进了医馆内。

        “孩子恐怕病了有几日了，拖不得。夫人放心，今日不收你的费用。”谢沅沅示意妇人抱着孩子坐在桌前，探了脉象，又用化成长管的听诊器听了心肺，“尚未伤及肺腑，连用三日药物便可大好了。”

        她取了装满了气雾剂的陶瓷小瓶，另外加上两个抗生素以及化痰颗粒的药罐，细细嘱咐了用法，“这陶瓷小瓶，每日用上三次，置于鼻下轻嗅十下。这两罐药物，每日用上两次，每次一汤匙药粉化水服下便可。切忌吹风受凉以及食辛辣贪凉，过上三日再来看吧。”

        妇人连连点头，直呼遇上了菩萨，便要抱着孩子跪地磕起头来。

        谢沅沅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无奈道：“不必行此大礼，我可是要折了阳寿。”

        那妇人还是连声感谢，坚持着叫小童口齿不清的道了声谢。

        “小娘子，请稍微等等！”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谢沅沅回答，便转身出了医馆。

        谢沅沅将将把柜台上的一些药渣药末扫入小盘子中，那妇人又去而复返了。

        她将小童牵在手中，右手挎着一只竹篮子，将那篮子放在八仙桌上，掀开了盖在上方的布帘。

        “我平日里便卖些花生乳酪过活，今日因着哥儿有些不舒服，出来的晚了些。小娘子若是不嫌弃，便尝尝罢！”

        只见布帘下是一只深色的圆肚陶罐，那妇人将罐内的白浆徐徐倒入碗内，再将陶瓷瓶中的糯米粉加入一定的分量，徐徐搅动之后，变成了顺滑细腻的乳酪。她用碾钵将几块冰糖细细碾碎，同几朵桂花一同加入碗中，一份花生乳酪便新鲜出炉了。

        谢沅沅并未推辞，道了声谢之后便接过来，入口只觉香浓顺滑，花生的油脂香气完全锁在白浆之中，口感甚是绵软细腻，一路滑入胃袋之中妥帖十足，口中残余着桂花的香气与冰糖的微微脆甜。

        “夫人手艺真好，这花生乳酪味道很是不错呢。”谢沅沅许久没喝过奶茶奶昔了，此时尝到了久违的花生奶香味，有些回味无穷。

        妇人见状忙帮她添了一碗，有些羞赧道：“小娘子喜欢便好，我的摊子就在成衣店附近，若是想了可随时过来。方才我见医馆里的伙计都忙罢了，这就给他们送上几碗去。”

        妇人便摆出了四个空碗来，重复刚刚的那套程序，开始制作新鲜的花生乳酪。

        谢沅沅见她坚持，便预备着去换焦文文回来歇上片刻，朝着医馆外的棚子走去。

        长桌边围了一簇人群，都挤着看椅上老头儿手背上的疖子。

        只见那火疖子的中心有个白色的小脓栓已经晶莹透亮了，随时都要破掉开来。

        小金拿着一根细细的棉签蘸着酒精消了毒，在那小白点一侧轻轻一按压，那白点的底部便掀起了一点破口，里面红黄色相间的脓血夹杂着清液一股脑流了出来。

        一手拿着纱布的小金一边擦拭，另一手持续用棉签持续按压滚动，只见越来越多的脓液从那针尖大小的破口中汩汩流出，从红黄相间变成纯粹的血水，终于是将脓液清理地干干净净。

        再次消毒后，那只手背粗略看来已经与正常无甚差异了。

        “哇！真的消下去了！”

        “老天爷啊，脓全都弄出来了！”

        “好恶心啊，别看了别看了。”

        围观的群众们七嘴八舌的，眼见着那个直径不小的火疖子渐渐瘪了下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疱皮提醒着方才疖子的范围。中间的白色小脓栓也掉落了，只余下个小小的红点。

        老头儿此时乐呵呵地盯着那伤口，竟是完全不痛不痒地边解决了，他朝着众人展示自己已经治好的手背，扬声赞道：“果真好了，这医馆倒是有两下子！”

        “小娘子，我也想试试！”

        “给我装上一套来！”

        “这酒精灯盏可以试试吗？”

        若是说方才还有大部分人在观望，此刻亲眼见到药膏的效力，众人都凑上前去抢着要购上几瓶，物美价又廉，试问谁能不心动？

        彭左一见着生意火爆，便匆匆赶过来帮着排队的人群维持秩序，高声劝道：“各位乡亲们莫急，库存足够，保证人人有份，不赶时间的可以先来饮碗汤水！”

        一只抢购的手腕赫然伸到眼前，正在帮忙装袋的谢沅沅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胸膛。

        她转过头，眼前是小金的上下滚动的喉结，将视线直直射入他眼中，她勾了勾手指示意。

        小金依言凑近了些，附耳过来，只听胸前的女子吐气如兰：“下次让我来，你刚刚挤脓液真的好解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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