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线上
王雨星的电脑上开着一个视频剪辑软件，他尝试着编辑一个视频。开始还有点生涩，在熟悉了软件操作之后，鼠标和键盘声流畅了起来。
比想象中用的时间少，王雨星最后敲下键盘，按完播放欣赏了下作品。
视频的开始是一个开场动画，迎合歌曲的主题王雨星随便加了些元素，再出一个歌曲名。之后，视频上一位散着黑发的女孩画着淡妆，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清新的小调借电脑音响流入王雨星耳中。
女孩的声音有种独特质感，王雨星觉得她的声音比很多女生的都好听。
王雨星不太听这种歌，但她唱出来，王雨星愿意多听几遍。
视频里的女生当然是柳雪涵，几天前说好帮她做后期，月假了有空闲王雨星也就开工了。
据柳雪涵说他来的刚好，下午新录的视频，热乎的，后期就开工了。
王雨星把视频发给了柳雪涵。
“有工资没有？【滑稽】”
“emmm…我投稿的时候把你加上？”
【表情包：小猫探头】
“好的，我账号给你”
王雨星对于做个后期就能挂名投稿挺知足的，毕竟后期这东西是个人都能做，视频火了的话投稿人是会有收益的。
虽然柳雪涵的视频播放量离有收益的那一天还很远。
另外，也算是刻板印象吧，王雨星总觉得跨性别女生这个oler一抓一大把的群体电脑方面都很厉害。做个后期分分钟搞定。
虽然柳雪涵看起来是个唱歌跳舞的艺术路线女生，但是谁知道她拿起键盘会不会是个女王呢……
“谢谢小哥哥！开头超棒！”被王雨星猜成键盘女王的柳雪涵再次发来消息。
“你忽然叫我小哥哥我还挺不习惯的【笑哭】”
“毕竟都是同学【笑哭】”
“小~哥~哥~”
“【笑哭】”
王雨星感觉柳雪涵今天就和喝了假酒一样，和学校里太不一样了，甚至比他们上次一起去商场时还放的开。
之前和柳雪涵说了自己和林元出柜的事，她也是发颜表情再加上一句“小哥哥加油”
“感觉你今天很高兴？”
王雨星把自己的感受直接发了过去。他也想和柳雪涵多聊几句，下午时不时想有关性别性向的话题，此时和柳雪涵聊起来，就增了几分亲切。
“因为来姐妹家玩了！”
“你没回家？”
“嗯，还在市里”
王雨星想起来她和钱九万都是外县的，现在还在市里可能这个月假都不打算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和家里是怎么商量的，她这几天要住在哪。和钱九万一起找个酒店住，还是回宿舍？说起来宿舍放假时让住吗？
“九万呢？和你一起？”王雨星挑了个不那么涉及隐私的问题。
“他回家了。我这几天就和姐妹一起住”
“和男生一起住还是有点不方便的说”
王雨星没问，她倒自己说了。
“他不是你发小”王雨星打了一半，忽然想起“倒霉熊”群里柳雪涵总是对钱九万的称呼，于是改了“他不是你儿子吗？”
“hhhh没错。那也不方便啦”
王雨星哼着歌，他发现柳雪涵刚才唱的那首还挺洗脑，他又点开视频听了一遍。
他这时注意到，这个房间和柳雪涵暑假录露脸视频的房间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暑假的时候她就住在这位姐妹家里了。
倒霉熊的群聊里，钱九万发了一个语音聊天申请。
王雨星点进去，柳雪涵不久也进来了。
“好了，这样你可以不用两边打字了。”钱九万的声音借由电子设备显得更接近成熟男性，王雨星开始几乎没认出来。有点羡慕。
听钱九万的意思，柳雪涵之前是同时和他们两个聊，钱九万知道后，索性开了群语音。
王雨星不太习惯用语音，原因无他，他发语音总是被网友质疑性别或者年龄，搞得他一开语音就觉得下一秒有一大波问句即将袭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只打字的习惯。不过都是同学，说几句话倒没什么。
钱九万无疑是很能说的。
王雨星想起巧舌如簧这个词，如果钱九万说的是古汉语，那么此刻听筒发出的绝对是弹簧音。
看来放月假的愉悦是共性特征。
虽然王雨星不太插得上话，但是钱九万担当起了单口相声重任，柳雪涵时不时怼他几句。王雨星听的挺快乐。
单口相声钱大师休息的间隙，王雨星感慨了句：“艺术节九万可以去演相声，雪涵去唱歌。”
“可以可以！安排起来！”钱九万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
“咱们马上要月考了，醒醒。”
王雨星一边说，一边抓起手边一只爬到书桌上的长腿幽灵蛛。
幽灵蛛显得挺怕人的，在王雨星手上慌忙的怕。
“虾仁猪心”钱九万的哀嚎经过手机传出。
“诶！这个……男生是谁呀？”
一个陌生的女声隐隐约约的传来，王雨星几乎不能确定对方的具体字句，只能连蒙带猜。后面还说了什么，但王雨星没听清。
“没事的。我同学。这个小哥哥是飞天猫。”
柳雪涵的声音传来，声音比他们聊天时小一点，显然是在给对方解释。“小哥哥”指的是王雨星。
这个陌生女声来自哪就很明确了，是柳雪涵那边，那个“姐妹”。
“哦哦。那就好。”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雨星不知道她之前说了什么，听到他是飞天猫会有一个那就好。叫柳雪涵和男生来往要小心吗？王雨星胡乱猜测着。
“这个姐妹是我想的那个姐妹吗？”王雨星猜测，这个“姐妹”并不是广义上的姐妹。而是指她和柳雪涵是同样的一类人。
“是啊，她也是。”柳雪涵回答。
“她干什么工作的？还是学生？”王雨星问。
“直播带货的老阿姨一只。还开网店。”柳雪涵那边女人的声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才二十多岁……”柳雪涵小声嘀咕。
后来那个女人没再说话，王雨星猜测她可能去忙别的了。三个人继续聊，王雨星聊语音的时候没看手机，他忙着逗弄那只幽灵蛛。
一边让幽灵蛛在手臂上爬，另一只手把手机拿过来，语音聊天里已经有四个人了。头像是一个水墨的竹子。
头像上红色的闭麦标志，怪不得王雨星没注意到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加入的。
王雨星返回聊天窗口，看到了之前的消息记录。
柳雪涵和钱九万的斗图刷了一大片，中间夹杂着几条消息，竹子问“在聊什么，我可以进去吗？”
柳雪涵：“随便聊啦。欢迎~\(≧▽≦)/~”
王雨星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幽灵蛛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了。
问题不大……反正据说这东西咬不破皮肤，王雨星从来都没被这东西攻击过。
手机里他们聊起了关于学校的事，主要是钱九万讲，王雨星和柳雪涵对学校很多事都不太了解。朱妍也开了麦，时不时聊几句。四人的物理距离虽远，关系倒无形之中近了许多。
钱九万提到运动会时，他在广播室和学生会长争着换歌曲，结果差点放了一首不应该公放的歌，好在他手快，前奏一起及时换歌，避免了一个大型社死现场。
朱妍听完，说起了一中运动会的一件趣事。
听朱妍讲一中，石晌的三人或多或少有些羡慕。没人不羡慕一个升学率高而且各个设施精良的学校，不过王雨星除了一中，倒还惦记着别的事。
“你今天去图书馆学习？”
“也不算。刚好在学生会遇到夏玲玲，她说想借书，就一起去了。”朱妍回答。
“要是有空，这几天一起去图书馆吗？雪涵也是，可以来教我数学。”
王雨星本想邀请朱妍，想起这是在群里，顺便邀请了下群主。至于钱九万，在外县，就不带他了。
“哪个图书馆。我对这边不太熟。”柳雪涵先接了话。
朱妍报了全称，“从石晌走的话，18路几站就到。”
“骑车子也就二十分钟。”王雨星补充。
“好的。要是我姐妹这边没事我可以去。其实我平时不太坐公交的。”
“你和他一样。”朱妍的语气里似乎有点笑意。
“老王？他也不喜欢坐公交？为啥？”钱九万好奇道。
“尴尬。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公交里被人喊句小姑娘直接gd"王雨星脑中闪过了些不愉快的回忆，尽量轻描淡写的说。
“gd什么dj”钱九万对这词不熟。
“genderdysphoria，性别焦虑。”王雨星解释。
“忽然英语……”钱九万把重点转了个弯。
“我今天还没复习呢……”王雨星说。
“咱们这个群可以也讨论讨论学习啊。”柳雪涵提议。
于是王雨星翻出一个练习册，拍了道题传上去。
“我好像做过这道。”朱妍那边传出了翻动纸张的声音，“我给你写下。”
“倒霉熊”从一个聊天群暂时转型为了一个学习群，开着语音互相交流倒也方便。王雨星感觉自己和朱妍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群语音结束了，王雨星仍在想刚才朱妍给他讲的一道物理。
石晌和一中录取时差了三十多分，不知道等高考的时候两所学校的平均分会拉开多少，该不会是三百多分吧。
王雨星有点自嘲的想着。
他发现手机通知栏有一条通知——“你关注的‘爱音符的雪涵涵’发布了新的视频《……”
王雨星点开看了看，视频的发布者依旧是柳雪涵一个人。在评论区置顶了他，“后期小哥哥超棒！等我能添加合作投稿了一定把他加上（表情：努力）”。
看到“小哥哥”三个字，王雨星笑了笑，再次在app里面看了一遍柳雪涵的视频。他轻轻哼着调子，看着屏幕上的女生唱歌。
评论区已经有人了，“天啊！太甜了！！！”，“我直接嗨老婆”……
感觉播放长得挺快，这才多久。不过柳雪涵这次的妆容和气质都格外出挑，王雨星觉得，就算她不唱歌，这个样子开直播都能有不少人刷礼物。
其实面部特点还是没变，如果拿着照片比对，王雨星能够认出她和学校里那个寡言的刘海涛是一个人。该说她底子好吧，视频里的样子偏偏是很自然的女学生。即使是认识“刘海涛”的人，第一眼也未必能认出是同一人。
网络真的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人们可以在上面隐藏住自己不想展示的部分，在撕掉现实加诸身上的标签后，自由的融入想加入的圈子。
“谢谢，祝你永远像视频里一样可爱有活力！”在下面，王雨星本想这么回复。
最后删掉了后面，只写了一个谢谢，配上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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