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医院看病
演出结束后，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处理，程衍一直跟着工作人员处理到很晚，离开戏剧院的时候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楼道间大部分的灯都关了，程衍打着手机灯光照明，一路到楼下，刚出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他的人递过来一张名片，乍看之下很是眼熟。
“这位同学，今天的话剧我看你表现非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剧组做男主角啊？”
灯光照到对面人身上，许是太刺眼，那人下意识用手遮住了眼睛。
就算把脸全遮住程衍也知道他是谁，他打招呼道：“祈同学。”
“哎，是我。”
“怎么样，考虑来我们剧组吗？”
不去两个字在牙尖转了好几转，几欲要说出口。
祈望像是早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出口打断道：“可怜了我们老王，最近茶不思饭不想，你不来，他都要瘦脱相了。”
然后他的手在身后挥了几挥，老王就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他佝偻着腰，装出一副病态，走几步路咳几声，到程衍跟前整个人都快咳昏过去了。
他不畏艰难，对着程衍继续咳，边咳边说：“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咳咳……就是拍一部让观众认可的电视剧，现在咳咳我找到了剧本，却……却咳咳找不到主演……”
老王声泪俱下：“如今我得了绝症，程衍，在我死之前你就帮我圆了我的梦想吧。”
脑海中回荡着祈望的话“可怜我们老王……都快瘦脱相了……”，看着面前分明更加壮实的中年男人，程衍无声地看向了祈望，对方朝他眨了眨眼。
祈望的眨眼无疑更加刺激了程衍，要说刚才祈望拦下他，他最多有点烦，而之后这一系列的操作让他感到荒唐。
合起伙来玩他呢吧？
“是不是有病？”程衍很少对人说重话，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冷得可怕。
程衍看向祈望的眼神甚至是凶狠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没休息好。反正此时此刻哪一秒都不像平时的他。
老王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论辈分他这个年纪好歹也是个叔叔，被人恶狠狠瞪着骂“有病”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光彩。
一时间祈望也被骂得愣住了，回想起他跟程衍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似乎没有哪次算得上和谐，但被指着鼻子骂也还是头一次。
祈望没有生气，他站在程衍面前，向前迈了一步，顺理成章听到了程衍的“声音”，今天那个“声音”尤其暴躁，程度甚至有些反常。
他几乎贴到了程衍面前，问他：“你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不再有过多的话，程衍不耐地推开他，走了。
看着程衍的背影，祈望若有所思。
老王凑过来：“那我们……”
“别担心嘛。”祈望用手臂勾住他，笑道，“咱们改天再去堵他！”
程衍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
祈望其实没做什么，自己不应该把火撒在他身上，他只是还没从戏中走出来而已。
这么长时间他作为“赵民”活着，排练或者不排练他总是在思考怎样才能做得更好，许多时候“赵民”成为了他生活得的一部分，因此“赵民”的情绪或多或少影响了他。
如果没有祈望，也许程衍就会回到家自己把这些情绪消化掉，偏偏祈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他也顺理成章把“垃圾”宣泄了出去。
是他利用了祈望。
回到家，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程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自从刚才“骂”过祈望，直到现在程衍还有点内疚，他平时虽然也挺烦祈望的，但也仅仅只是烦而已，该有的礼貌他也有，而刚才就很难堪了。
又想到了话剧表演时坐在观众席的祈望……人家甚至还看了他的演出。
良心不安的程衍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就是祈望无辜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骂我”。
程衍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手机，打开了与祈望的对话框，斟酌良久，打上一句话，发了过去。
“今天是我不对，在此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可能也有脑子不清醒的原因，在发送完之后，他又手痒地加了一个猫猫表情包……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程衍尴尬得立刻放下手机，不再去管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的道歉。
睡觉！
从来不做梦的程衍昨晚破天荒做了一个梦，梦里无数个祈望眼巴巴盯着他，明明很无辜的眼神，手里却拿着那种杀猪的菜刀，似乎下一秒就会朝他扑过来。而他就像一个陷入绝境的人，放眼望去全是“祈望”。无数个“祈望”同时开口：“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好像有东西在脑海里炸开，程衍直接被吓醒了，脑门上一头的冷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开了暖气的房间顿时变得热了起来。程衍坐在床上消化了一下昨晚的梦，掀开被子，索性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回来又想起了昨晚发过去的消息，程衍拿起手机的手收了回去。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现实。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程衍觉得脑袋还有点懵，他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也不是非要骂他不可啊。
烦。
尴尬。
不管了。
深吸一口气，程衍飞快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
界面上显示对方已读不回。
突然感觉一股火从心头烧了起来，什么尴尬啊，内疚啊都被挤跑了，这家伙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他必须得好好教教对方什么是礼貌，然而打完一段话，准备发送时他顿住了。
他看到了聊天界面的最上端，上面的消息提醒他最开始没有礼貌的不是祈望，而是他自己。
这一刻程衍开始了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有病？
他在干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他。
自从那天遇见祈望，他总是很容易生气。想到这里他又开始不爽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程衍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倚靠在校门旁的祈望，他今天穿了件裸色的大衣，倒半点没有医学生的样子。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程衍就看到了好几个跑过去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不过祈望都摆摆手拒绝了。后面的女、女生见前面的人都被拒绝了，也没再抱侥幸心理，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哈喽，程同学。”祈望朝他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
“快看，是程衍！”旁边有女声惊呼，但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跟旁边的人交谈起来，“就是昨天那个‘赵民’的扮演者，没想到他真人这么帅啊，还是我们学校的！”
昨天话剧演出无疑是成功的，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均吸粉无数。最让观众记忆深刻的还是程衍，他实在太完美了，无论是演技还是长相，都无可挑剔。
“嗯。”走过祈望身边，程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没有做好直面祈望这个人的准备，实在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吐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慢点走，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啊。”程衍的步伐很快，祈望就快步跟了上去。
“没必要。”
说着程衍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祈望皱了皱眉，他停下来，一把拉住了程衍的手臂。
“你慢……”话还没说完，只见程衍好像没了力气，直直朝后面倒过来。
眼看着情况不对劲，祈望慌了，忙向前踏了一大步，手臂向里用力一拉，接住了程衍。
祈望蹲在地上，程衍的感受十分清晰地传到了他身上，眼前一黑，祈望差点支撑不住，但那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神色凝重，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拉住程衍的手，一种猜测在脑海里蔓延。
“程衍，程衍。”
有那么一瞬间程衍失去了意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就躺在了祈望的怀里。
“……”
坐在医院里程衍有点无语，他本来是要去上课的，而在上课时间他却坐在了医院，旁边还是祈望。
这家伙从刚才就不太对劲，面色凝重得都有些不正常，好像他病入膏肓了似的。
“我真的没事。”再一次他试图说服硬要拉他来医院的祈望，“我下午还有课呢。”
他特别强调：“很重要的课程。”
但祈望铁了心要带他看医生，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走。别看祈望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这会儿严肃起来还真是一点人情也不讲。
程衍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48号程衍。”
然而程衍并不想动，他坚持自己没病，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儿。
祈望的内心是着急的，他第一反应是拉着程衍往急诊室走，又想到刚才的场景，担心程衍出现的一系列病症都是自己的原因。站着看着程衍，祈望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硬生生将人往急诊室拽。
“祈望，你放开我！”祈望像是没听见一样。
“先拍个片吧。”介绍完情况，医生给开了一个单子。
于是程衍又被祈望拽着去拍了片，拍完发现什么事都没有，祈望又拉着他去查血，总之他今天算是把这辈子的检查都快做完了，结果显示他真的是非常健康。
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后，祈望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他没给程衍带来健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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