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朝露19
余梵看到那位病人动容，自己也很感慨。
希望他能康复起来，希望他在信任的基础上，慢慢愿意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余梵单独写了方子，让下面的人开小灶，专门为那位捡来的病人熬药。
而其他的病人，通过余梵的复查，都有向好的趋势。
不得不说，这是很让人开心的事。
卲公公一直到下午才又重新回到园子里。
余梵从早上马不停蹄地一个个复诊，到刚才才算全部诊完。
卲公公过来到时候，余梵直接问他：“公公，那个人有没有开口？”
“没有。”卲公公无奈地摇摇头，“有功夫，态度强硬，不肯开口。”
黑衣人功夫不弱，一人能单挑好些人，自然是位厉害的角色，当然不可能随便认输。
所以说，现在暂时陷入了僵局。
余梵注意到邵公公手里提了个东西。
邵公公见余梵在看他手里提的东西，他扬了扬手：“余公子，你回不了府，咱家只有将金疮药拿到这里来给你换了。”
余梵恍然大悟，他的左手一直缠着绷带，不说每天更换，也确实应该换药了。
邵公公想得太周到了，余余梵有点不好意思地拱拱手：“有劳公公了。”
“走吧。你住哪个房间。”
大概公公也不知道拆绷带会不会遇到和上次一样，绷带和肉粘在一起的情况，那样的话，余梵又要经受一次白酒的折磨。
怎么说余梵现在是这里的医生，大家尊重的对象，如果真疼得哭爹叫娘的，太有损余梵的形象了。
所以公公问余梵住哪里，余梵会意，指了指自己住的方位，邵公公就拿着东西，迈步往那里走了。余梵则跟在后面。
到了屋里，因为除了一张床以外，甚至连柳仵作那里的凳子，余梵的屋里也没有一张，所以东西只能放在床上，余梵则坐在床沿边，邵公公帮他解绷带。
余梵有点紧张，生怕绷带和肉又在一起。
结果，这次还算好，虽然绷带也粘起了，稍微用白酒润了润，也就分开了。
当那只左手暴露在邵公公面前的时候，邵公公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天余梵回来，左手血肉模糊，很是触目惊心，邵公公虽然暴怒，却忍住了没有问余梵失踪的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又看到手的样子，虽然涂了药，大有好转，但皮开肉绽的事实还是摆在面前，不是像一点皮外伤那样就能轻易痊愈的。
所以邵公公看了看手，又有一些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余梵。
邵公公正举着余梵那只手，柳仵作到诊病的地方没有看到余梵，自然就找到余梵住的屋子，门开着，柳仵作一脚踏进来，瞬间愣住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柳仵作脸色红了又白，一副尴尬的表情，口里道着歉，下一秒就落荒而逃。
几乎同时，余梵抬头，邵公公回头，一起看向门口，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他在说什么？”余梵一脸不解地看着邵公公，邵公公也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柳仵作，跑得那么快，难道有鬼追他？
余梵和邵公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继续涂药。
柳仵作一打岔，邵公公本来已经到嘴边的问话被打断了，他索性闭了嘴。
余梵则因为看到柳仵作，想起昨晚找他问的一些关于第一位死者的信息，正好给邵公公讲一下。
邵公公取出御用金疮药，给余梵轻柔地涂在左手上，一阵冰凉的感觉，让滚烫的左手瞬间感受到舒爽。
余梵看着邵公公专注的神情，开口说道：“公公，昨晚，在下去找过柳仵作，从他哪里得到了关于义庄那个死者的一些信息。”
邵公公听到余梵的说话，眉头皱了皱，没有言语。
“那位死者和这次捡到的人一样，身材高大，肌肉强劲，手部有老茧。”余梵见邵公公不说话，自己继续往下讲。
“这位死者身体这样强健，照理说不应该轻易生病。”余梵神色复杂地看向邵公公，“而且，这位死者穿着普通，怀里却有好些银票，相当于普通老百姓几年收入。”
邵公公涂着药膏的手停住了，若有所思地看着余梵：“太不正常了。”
余梵点点头：“就是不正常。而且那人的鞋底，沾有白色碎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哦？”邵公公问道，“那些白色碎屑柳仵作有没有留下来？”
余梵点点头：“柳仵作说，他刮了些下来，藏在义庄的角落里。”
“好。”邵公公点点头，将干净的绷带拿出来，给余梵一层一层地缠上。
“还有。”余梵接着补充，“那名死者，肺比正常人大，眼角也红肿，不知道这个和他的职业，或者他待的环境有没有什么关系。”
“嗯。”邵公公将余梵左手缠好，最后将纱布剪开一个口，撕开一些，一左一右从手掌绕过，系在一起，打了个节。
“余公子，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会报告上面，有人会去调查。”邵公公将换下来的绷带缠到一起，用一张布卷起。
余梵看看手上的绷带，洁白的纱布，光看见都让人感到清爽。
“谢谢公公。”余梵站起身，对着邵公公拱了拱手。
邵公公的眼睛弯了弯。
“昨晚，余公子有没有受到惊吓？”邵公公状似无意地问道。
惊吓吗？
余梵想了想，好像最后是有点后怕。
这个事要不要给邵公公说一下？
邵公公半晌没有听到余梵回答，他抬眼看了看余梵的表情，看他好像有些纠结。
“有什么，但说无妨。”邵公公看着余梵的眼睛。
好吧，余梵有些不自在地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他准备据实说：“那个那个刺客摔倒，是在下伸腿绊的。”
“什么！！”
邵公公惊讶地提高了声调。
邵公公看到余梵虽然用手摸着鼻子，但眼神坦然无比。
“真是胡闹！！”邵公公双眉倒竖，几乎要跳起来。
余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不想说，你非要我说，现在说了你反应又这么大。
邵公公手指着余梵：“你你你”你了几次开头都没有说出话来。
余梵看他那样子，又是感到好笑，又是怕他气坏。
“公公，你听我解释。”余梵的声音软下来。
“我不要听你什么解释！”邵公公声音很大，语气很强硬。
“余公子，你以为你是谁？”邵公公瞪着眼睛，盯着余梵，“你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
“你以为，刺客看到你长得好看，就能放过你？”邵公公几乎要跳脚了，“你是不是傻？”
“邵公公，在下从未这样觉得。”余梵喃喃道。
邵公公瞪向他，余梵感觉那眼神似刀，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捂住嘴。
“刀剑无眼！你以为你躲得掉？！”邵公公越说越气。
邵公公手指几乎戳到余梵的脸上：“还伸脚去绊，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余梵小声嘀咕：“我没有翅膀，上不去。”
邵公公被气笑了。
“余公子！”邵公公提上带来的医药包，瞥了余梵一眼，“你好自为之！”
然后，邵公公就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余梵目瞪口呆地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被轰的一声，隔绝在门外。
“邵公公。”余梵跑过去，打开门。
只见邵公公一身红衣，和天边的晚霞一样，仿佛是要烧起来，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余梵讪讪地走回床边坐下。
邵公公，你怎么不听我解释？
我也很怕好吧，但是刺客往我这里跑来了，伸腿，那是我身体的反应比我的头脑快。
要不，这个刺客也不能捉到，不是吗？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下次我一定不好奇。
第二天，邵公公一上午都没有到园子里来。
余梵复诊的结果不错，大家都在向康复进步，不过有的人快点，有的人慢点。
柳仵作今天来复诊，一言不发，彼此好像疏离的陌生人，仿佛那天晚上余梵去找他，彼此相谈甚欢只是一场记忆的错乱。
余梵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例行问了几个问题，和对每一位患者一样，做了针对性的叮嘱。
在园子里，条件简陋，余梵每天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擦洗，想在公公府那样美美地泡个澡，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所幸，天还不算热，如果是夏天，那种难受的感觉可能更加强烈。
邵公公这一天也没有出现。但那些物资还是正常的送来。
到了太阳下山，余梵不得不承认，今天，邵公公是真的不会来了。
他仿佛一天都在期盼，可能是为了邵公公来了向他道歉，也可能是习惯了每天看到邵公公，所以这一天没有看到，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失望。
但当余梵惊觉自己在失望的时候，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那个第一天喊着“美人”的人，真的就那么让人期盼？
余梵有些烦躁地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终于睡着。
第三天，余梵重复做着每天的工作，在送物资的人进来的时候，他依旧没有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
余梵起身，走到大门附近，想等着送物资的人出门的时候，远远地问一问，结果，一眼瞥见大门外，马车前站着的甲四。
“甲四！”余梵招了招手，提高了音量，“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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